傅韶用橡皮的尖角擦出高光,他屈指弹了下画纸,橡皮擦过纸页的细小灰沫弹起掉落。
画完了,傅韶松了口气,但视线范围内其他人的画又让他一口气吊了上去,这个对比也太惨烈了。
原先在学校考倒数第一也没觉得这么凄惨。
傅韶削着铅笔哼哼了两声,视线一飘就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齐老师的脸。
“……”
“俞徽,跟我出来一下。”齐老师敲了敲傅韶的画板,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二后翻开了画纸下压的那张已完成的素描。
傅韶捂脸,他刚刚情急之下来不及收画,就拿了张空白的纸夹在了画板上,希望能遮住那副很糟糕的画。
果不其然,齐老师在看了两秒后说:“你的画什么时候才能跟脸一样好看?”
傅韶:“……”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?
“透视没画好——”齐老师说完一个转头调转方向说另一个:“俞徽你一天天都教他什么了?跟我出来!”
俞徽原本已经收了的笑在看到傅韶时又绽开了,他站起来压声在傅韶耳旁提醒:“脸上沾到铅灰了。”
傅韶摊手低头,一双手脏得不忍直视,满是灰黑的铅笔印迹。
他刚刚是失了智吗?用这双手捂脸?
傅韶恹恹站起来出画室,路过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那位洁癖患者,白衬衫纤尘不染,跟他相比宛如生活在另一个世界。
无论绘画技术怎么样,这人都是个奇才。
傅韶边感慨着边走向卫生间,他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才找到蹭到下颌上的一小处青黑,也不知道俞徽是怎么看见的。
学画画的眼睛都这么尖吗?傅韶想着那张被齐老师抽出来的画,悻悻回了画室。
一进画室傅韶就被里边的欢呼声惊呆了,他疑惑地看向双手抱臂站在讲台旁的齐老师,伸手抓住旁边瞎乐呵的胡福,“出什么事了?”
胡福猛地一握拳,激动道:“下周一进山写生啊!”
“齐老师说写生就没有晚课了!”一旁的学生插话说:“而且一天只用画两张速写一张色彩!”
傅韶觉得有点不对劲,他想起之前俞徽说起写生的语气跟眼神,迟疑问:“你们之前写生过吗?”
“没有,两次写生都是集训的事,上半年下半年各一次,”胡福摆摆手说:“你运气不错啊,刚来两个月就能碰上写生,出去玩十天呢。”
“是啊是啊终于可以旷周末的补课了,物理太难了呜呜呜呜。”
“而且回来就是五一假!”有人兴奋道。
傅韶迷惑地走回自己的位置,他看向正低头打字的俞徽问:“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写生?”
在群里发布好公告后,俞徽抬起脸对傅韶“嗯”了声,“去过。”
傅韶把椅子拉到俞徽跟前坐下,“比画室难吗?”
“对你来说挺难的,”俞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顿了一下又说:“要画色彩了。”
傅韶沉默了一下,他到现在还没有碰过色彩,在速写素描都是一团糟的情况下,他该怎么拯救他的色彩?
“对了,记得带两件厚点的外套。”
傅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,现在这天气都穿短袖了,带厚外套?
于是乎,在多数人期待、个别人不想去的情况下,第一次写生如期而至。
这次写生的目的地就在隔壁省,坐大巴直达,中途不用转车,就是路途稍长,齐老师特意在群公告里叮嘱带上伙食。
傅韶带着耳机昏昏欲睡,他有些晕车,刚管某位只能叫得出名字的同学要了晕车药,喝了后就开始犯困。
后座有人聚众打牌,傅韶听出了赌王诞生地那几个人的声音,窗户外的阳光越来越盛,透过窗帘照到脸上,晒得人浑身都发热。
“要不要把空调开了?”
好像是俞徽的声音。
“嗯,是有些热了,”齐老师拍拍司机师傅的椅背,“师傅,把空调开开吧。”
头顶忽然有了噪声,凉风习习,傅韶皱了皱眉,把搭在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,盖住了整张脸。
四周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傅韶侧了侧身子,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。
然后他就把这一路睡完了。傅韶被俞徽叫醒的时候还以为又到了收费站,他迷迷糊糊地拍开俞徽的手说了句“不下去”就打算继续睡,结果下一秒衣服就被人掀开,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了过来。
齐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你要是想跟着车回去也可以。”
傅韶:“……”
傅韶清醒了,他站起来看到已经空了大半的车厢,揉了揉眉心后拎着包下车。不过前脚刚落到地面上就感到一股大力从后面拽着他,傅韶一个踉跄,茫然转身。
俞徽走在他的后边,帮他把卡在扶手上的背包带拉开,好笑地问:“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?”
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