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陈安全又去兰魅混了一段时间,遇见一些人。
有一次遇到一个特别装逼的,各种狂打响指叫喊侍应生,人来得慢了就破口大骂,结束时陈安全不肯跟他上车,他便让陈安全把晚上的消费跟他AA,同时让侍应生把剩下的花生瓜子打包。其实桌子是他自己硬要拚的,东西全是他自己叫的,陈安全一粒瓜子都没有动过,但是为了少点麻烦,只好掏钱。
还有一次,他被一帮人按着灌酒,酒里下了东西,迷迷糊糊半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十多个果男聚在一间旧别墅里群魔乱舞,有磕药磕得登临仙境的,有□□得死去活来的,他的衣服也全部被扒光,有个人骑在他身上,已经喝得烂醉,鸟实在扶不起来,隔夜的酒菜全吐在他身上……
他索性装死,肚皮上堆着秽物在地板上睡了一夜。
离开网贷公司后,陈安全陆续找了几份零工,每天只需要工作三个小时,一小时二十元左右,算下来差不多够开支了。
他没钱去兰魅,被下东西的事情发生之后,其实也不太敢再去那个地方,百无聊赖了一阵子,他转而又去了光年。
光年,就是那间有很多明星的传媒公司。
他喜欢光年,因为害怕森哥,之前一直不敢过去,有一天,他闲逛到光年楼下的7-11便利店吃冰淇淋,森哥走进去买水,两人四目相对,他吓出了一身冷汗,森哥却冷冷一笑,买完水转身就走了。
那一刻陈安全忽然想明白了,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,没人会一直在意谁,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值得被在意。谁有那闲功夫整天想着怎么整你?你不配!
于是他吃完冰淇淋,擦擦手就抬腿上了光年。
光年大厦楼高三十层,而光年传媒则分布在其中两层楼,二十六层属于一类艺人所在,二十层属于初出道或者出道很久但没红起来的艺人,陈安全去的那层是后者。
他被森哥带着进进出出过一段时间,算是熟面孔了,加之光年够大,影艺传媒类公司每天出入的外联人员也多,服装道具摄制商洽林林总总,陈安全人打扮得干干净净的,长得好,话少,偶尔助理们忙不过来叫人帮忙干点杂活,他也手脚勤快,时间稍久,他竟混成了半个光年员工。
有时他坐在茶吧休闲椅上发发呆,看别人工作,有时看练习生唱跳训练,看小型录制现场和采访,有时顺手给助理们帮忙,抬个架子搬个箱子收拾收拾杂物——做什么都行,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,图个热闹。
森哥还是不常回公司,陈安全远远看见森哥脑后瞩目的那个小球儿,就赶快躲开,有两次被森哥撞个正着,不知出于什么目的,森哥依然是不赶他不打他,只是神色莫测地笑笑,移开目光,该干啥干啥。
大概,以为陈安全还傻傻喜欢他,大概,等陈安全哪天混不下去或者想通了,再回去找他。
陈安全并未想到,这样暗淡无聊到泥里的人生,有一天,竟会被一束强光照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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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安全帮泰然路一间书店理完货,去到光年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,宣传部的小姐姐迎面叫住他,两人一起往往返返抬了六只巨大的道具箱子,五架赞助服装,小姐姐才放过他,笑嘻嘻拍拍他的肩作为奖励。
陈安全从头到尾没有抱怨或询问一声,只是埋头干活,加之中午在书店搬书,此时胳膊极酸极痛,心里却相反很是满足,被人需要的愉悦感大过身体上的劳累。
他注意到摄影棚的方向今天似乎格外热闹,整层楼泰半员工都围在那边,于是信步走过去,听议论,是二十六楼的某易姓大牌艺人下来这里办小型粉丝团见面会,有不少媒体随行采访。
人太多,陈安全挤入无望,也并无太大兴趣强行围观,便和一堆人靠在后门处听声儿。
与粉丝的互动部分告一段落,轮到媒体互动环节。有道尖锐女声从话筒传出:“易时风,听说你在学校的出勤率非常低,考试成绩靠公关才勉强过线,是这样吗?”
媒体与艺人的关系如鱼与水,如藤与木,相互依存又互相制约,记者这样发问似含恶意,但从另一角度考虑,也可视为帮忙问出大众的疑问,给予艺人一个为自己发声解释的机会。
只听里面一道年轻清越的男声答:“通告太多,出勤率没有办法保证,但也在学校许可范围内。成绩是自己考的。”
又有记者问:“有传你平时非常孤傲,跟学校同学不来往不理睬?”
迷人男声极简单地答: “抱歉,没时间接触!”
“你通告这么多,但是却一直没什么代表作,这几年接的戏全部粗制滥造收视票房极低,是不是把钱看得太重了?你觉得愧对你的粉丝吗?”
如果说前面的问题虽然尖锐,但算是站在媒体的角度公立发问,那这个问题则显然不怀好意,有贬低艺人且挑拨艺人与粉丝关系的嫌疑。
现场马上有粉丝不满,对发问媒体提出抗议。
陈安全往墙上轻轻一靠,半低着头,是个“就想看看你们如何搞事情”的意思。
这段时间他颇见识了一些圈内场面,知道有些媒体唯恐天下不乱,越乱越有话题,越乱越有饭恰,艺人稍有不慎就着了道儿,或冲动之下情绪失控,或一言不慎落入陷阱,总之,人设一个没绷住说不定秒崩。
很快那道年轻的男声沉稳回道:“如果所有戏都即没收视又没票房,还能有这么多通告,那些找我的人是不是傻?我看不看重钱并不重要,我有没有本事赚钱才最重要。至于是否愧对粉丝是我跟粉丝之间的事,至少跟你没有关系。”
几句话怼得那位媒体人一时哑口,粉丝也立刻鼓噪起来:“哥哥怎么样我们都喜欢,你管得着吗……”
陈安全微微一笑,这个叫易时风的听声音年纪不大,人倒是挺刚,且回答得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艺人都漂亮。他本对什么都兴趣缺缺,此时也不禁有几分好奇,这人长得何等模样。
媒体互动环节并不长,十余分钟后,主持人宣布活动结束,摄影棚里面响起一片退场的喧哗声。
一时人都往外涌,不知谁踩了陈安全的球鞋,他弯腰扯上鞋跟,待抬头,只见一个高高的粉衣男生,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去了。
陈安全还是头回见二十六楼这么热闹,他今天做一天苦力也累了,找了茶水休息区那处隐在阔叶绿萝盆栽后的空地坐下,掏出手机看小说。
最近晋/江的耽美园,被各种“怀了豪门老男人的崽”“一夜.情后带球跑”“重生后反派全部向我求爱”占领,画风迷之清奇,少年陈安全看得迷之津津有味。
忽然,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桉树的香味,一个粉色的身影带着热量坐到他身旁。
“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儿吗?”这个闯过来的粉衣男生低声说。
*
整屋楼都在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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